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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海閣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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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海閣7

露珠疾步走進煙波苑,附在伊瑩耳邊。

“當真?!”

伊瑩面帶驚訝看向露珠,其他人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。

“千真萬確。”露珠回給他們一個肯定的目光,“有人帶了一株金蕊銀曇到如意行,要求拍賣此花。大少爺正在如意行盯著他們競價呢!”

“咣當!”

淩懸帶翻了椅子,眼看就要往外沖。

“公子不必憂心。”露珠向他解釋,“目前只有一人一直在和公子競價,推測應該是賣家自己安排提高競價的,不管需要花費多少,我們大公子肯定是會把金蕊銀曇拍下的。”

話音剛落,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。

伊楓氣還沒喘勻,懷裏抱著一個精致的玉盒,屋裏的人一擁而上圍住他,他匆忙解釋:

“找到了,金蕊銀曇只能儲存在水中,所以用了特殊的藍玉封存。”

淩懸劈手拿過藍玉盒子,調動水元素將其包裹,然後打開了盒子——

隔著緩緩流動的水幕,一朵潔白到欺霜賽雪的花朵靜靜地躺在瑩潤的藍玉匣中,層層疊疊的白色花瓣簇擁著中央金黃的花蕊,美得動人心魄。

淩懸看向伊楓:“要怎麽用?”

“只需要用水火靈力將金蕊銀曇凝練成丹藥即可,我現在就派人去尋琉璃州有名的火使和……”

“那還要等多久?”淩懸“啪”地合上盒子,“我親自來。”

伊楓伊瑩還沒搞明白他的意思,就見淩懸手中的匣子浮在半空,一藍一紅水火兩股靈力纏繞其上,藍玉匣子漸漸融化向下滴落,而一朵燦燦的曇花漸漸升起,靈力註入其中,頓時金光大作,片刻之後,一枚纏繞著金紋的白色丹藥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
淩懸將其一把抓過,丹藥浮在他的手心,被他緩緩送入明遙口中。

“你……”伊楓眼中的震驚無以覆加,千百年來,能夠覺醒一種元素便能被稱為靈使,他們已經是人中龍鳳,讓人仰望了,從來不曾聽說有人能同時使用兩種元素靈力!

淩懸沒理他,只是靜靜盯著明遙,眼見她蒼白的唇漸漸染上幾分血色。賀懷山拆開明遙右臂的紗布,傷口邊緣的黑色已經褪去,露出鮮活的血肉來。

“師姐的毒已經解了,接下來只需靜養即可。”

伊楓還楞楞地盯著淩懸,淩懸註意到他的目光,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向對方,伊楓不知怎麽打了個冷戰,忙移開了視線。

“既然如此,我們就不要都圍在師姐身邊了,讓師姐清靜清靜吧。”賀懷山打了個圓場,眾人也紛紛應聲,離開了房間。

最後只有淩懸留在了屋內,他坐在明遙身邊,替她挽了挽鬢邊的長發,挽完之後手沒有離開,停在她的臉側,看著她與之前相比紅潤不少的臉頰,終於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。

*

煙波苑內與他們相距不遠的另一間房間裏。

伊楓仍舊有些恍惚,他忽然想起明遙給他展示時比尋常水使更加淩厲的水箭,當時他只以為是明遙實力高強,現在想想或許……

還有與他們氣質不符的、四人如出一轍淹沒在人群中的面容……

他將自己的猜想告訴旁邊的伊瑩,誰知伊瑩聽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,她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倒了杯涼茶,不發一言灌了下去,之後才慢慢道:

“不管遙姐姐有什麽瞞著我們的,總歸對我們沒有壞心,既然如此,那我們就當不知道好了。哥哥,你也要給姐姐保守秘密。”

話雖如此,只是伊楓看著快要被妹妹揪禿了的布偶,無奈地笑了笑。

既然如此,就當作不知道好了。

*

在金蕊銀曇的作用下,明遙很快醒了過來。

“師姐,你終於醒了!我們可擔心你了。”

賀懷寧湊到明遙床前。

淩懸拎起賀懷寧把她放到一邊,抵住她的額頭阻止她繼續往前湊。他看了看明遙的臉色,問:“感覺怎麽樣?”

明遙動了動右手手指,她在床上躺了很久,一開始難免動作會有些僵硬,但很快就活動自如起來。

她感覺到右臂隱隱的疼痛,想起昏迷前的場景,忙問道:“我們的比賽怎麽樣了?”

賀懷寧小嘴吧啦吧啦一頓輸出:“師姐把他打下練武臺,自然是師姐勝出。那葛青寒未免太過陰險,竟然在暗器上淬了毒藥,不過師姐不用擔心,師兄為了給你出氣砍掉了他的胳膊。幸虧伊大公子在琉璃州人脈廣布,很快就給師姐找到了解藥,師姐還不知道吧?青雲客棧聚福賭坊如意行乃至……唔唔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。”賀懷山堵住賀懷寧的嘴,“師姐剛醒過來,你讓師姐歇歇吧。”

明遙看著他們吵吵鬧鬧的樣子笑了笑,分明只是昏迷了一小段時間,但她見了這畫面還是覺得倍感親切。

這邊正鬧作一團,外面也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。

“姐姐!”伊瑩從門外沖進來,衣袂翻飛,風一樣撲到明遙懷裏。

“姐姐我好想你,如意坊的衣服已經做好了,就等著姐姐醒過來試穿了。”

明遙摸了摸伊瑩的頭發,安慰道:“讓小瑩擔心了。”

“不是姐姐的錯!”伊瑩眼眶中盈滿了淚水,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劃過她的臉頰,“都是因為我的問題姐姐才需要替我比賽,如果不是我,姐姐根本不會遭這份罪……”

明遙趕緊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,捧著她的臉:“我這不是沒事了嗎?待會兒我們就去試衣服好嗎?”

“好了好了,這當然不是你的錯。”賀懷寧擠到一旁,“要怪就怪葛青寒,都是他的錯!為什麽要把錯攬在自己身上?我們還是等師姐恢覆後一起去試衣服吧!”

伊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帶著濃重的鼻音:

“嗯!”

*

幾日後,明遙身體也好了差不多了,距離聖水節也僅剩一天了。

錦繡坊已經把衣服送過來好幾天了,今日終於得以一試了。

明遙換上周掌櫃親自操刀縫制的花青百褶如意裙,衣領左右相交,一根藍色繡銀緞帶高高掐在腰上,兩根淺色流蘇垂在層層堆疊的裙擺上,腰身顏色略淺,然後向下逐漸加深,走動間下擺像是起伏的海浪,衣裙的袖子設計成了飄袖的形式,這還是明遙第一次穿這種形式的衣服,她擡起胳膊看了看自己,垂落的衣袖像是蝴蝶的翅膀。

難怪世間女子多偏愛此類仙氣飄飄的衣服,確實令人見之心悅。

明遙推開房門,等在門外的淩懸擡頭,剛好與她對視——

她開門時微微低著頭,一縷長發垂在耳側,給她的面容添上幾分柔和。而後擡眸,許是因為第一次作這般打扮,她的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夠自信的羞怯和瑟縮,臉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紅。明遙的手藏在裙子的褶皺中,悄悄捏了捏裙擺上精美的海浪紋刺繡,清了清嗓,強裝鎮定:“怎麽樣?”

淩懸等了好一會兒,正百無聊賴坐在外間的凳子上,門一打開,明遙的樣子一下子毫無防備沖進他的眼中,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,像是不忍錯過眼前的每一個瞬間。

淩懸張了張口,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也有些澀。

他仰望過東極山連綿的峰巒,目睹過杏花島爛漫的山花,欣賞過聽海閣典雅的亭臺,但所有的一切,都沒有此刻眼前的人更讓他震撼——

與心動。

他的話在嘴邊過了一圈,才慢慢發出聲音:“……很好看。”

淩懸對她一向嘻嘻哈哈,沒個正形兒,今日難得正經起來,卻讓明遙有些不習慣了。

她低著頭等了一會兒,都不見淩懸說下一句話,眼神不由亂瞟,盯著淩懸的衣服,終於找到個話題:“你怎麽不去試試衣服?”

淩懸聞言回了回神,他偏過頭,輕咳了一聲:“明天你就知道了。”

不待明遙追問,賀懷寧和伊瑩蹦蹦跳跳從外面沖進來。

“師姐!”賀懷寧提著裙子在明遙身前轉了一圈,“師姐你看好不好看!沒想到周掌櫃手藝這麽好!”

明遙還沒開口,賀懷寧又驚嘆道:“師姐!你好漂亮!”

伊瑩也湊到明遙身邊,揚起清澈的眼睛看著她:“姐姐這樣好看。”

她們兩個一個花團錦簇煙羅裙,一個纏枝梅花雲緞裙,再加上明遙,三人站在一起,娉娉裊裊,盡態極妍,在最美好的年紀,最熱烈地盛放著。

明遙看看這個,又瞧瞧那個,笑著說:“阿寧和小瑩也都很好看。”

賀懷山從外面進來,先用扇子點了點賀懷寧的額頭,然後對屋裏的眾人說道:“該用晚飯了,用過之後就該放天燈了。”

一群人鬧鬧哄哄吃過飯,來到院子的空地上,伊瑩取出幾日前制好的天燈,遞給明遙:“姐姐你來放。”

明遙接過天燈,手指輕輕拂過上面的字跡,似乎能從已經幹涸的墨跡中讀出當時的心意。

她把天燈舉在身前,扭頭看了看淩懸,示意他點火,淩懸打了個響指,指尖燃起一簇火苗,點燃天燈底圈的燃料,橙紅色的火光映射至整個燈身。

明遙松開手,天燈徐徐升空,眾人的目光也隨著它逐漸上升,夜幕下,橙紅色的天燈越來越小,最後縮成一顆星子,和給予了無數人心願的萬千燈火一起,匯成了漆黑夜空中一片璀璨的星海。

這一夜,若是從上空飛越琉璃州,俯瞰每一片院落,就會發現,無數的人們擡頭仰望著頭頂這片美麗的天空,將自己祝願送到遙不可及的天邊,祈禱著光明燦爛的未來。

而他們會追著心中美好的期許,將所有的願望,一一實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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